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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路】Become Human （二）

底特律au 刑警楚×仿生人路

  “喂喂，它看起来有些不妙啊。”

  车内气氛安静的颇有些诡异，芬格尔频频回头，一脸担忧地望着位于车后座的仿生人。

 
  自躯干开始，路明非的仿生皮肤渐渐褪去，露出银白色的机械表层，他的外表开始变成了真正苍白冰冷的机械；自伤口渗出的蓝血随着车身的晃动四散，在皮质的黑色座椅上构成纵横交织的网络……

  芬格尔看的浑身发毛，这个仿生人绝对有哪里不太正常。本来以为会有场恶战，但自他们冲入隔间的那一刻起，这个仿生人就毫无反应，简直是顺从得可怕。它任由警员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拖上车，一双眼睛完全失去焦距，如果不是头部的LED灯环还闪烁着红光，他都怀疑这个仿生人已经彻底宕机了。

  几乎一切的感知系统都已经强行关闭了，路明非还存留着些许意识，他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只是呆滞地望着车顶，这样也好，否则他的压力值估计马上会突破百分之百。

  “一切都要结束了。”

  “还有多久到仿生人维修中心？”

  楚子航黑着一张脸问道。

  “起码两个小时车程，雨势太大了，何况维修中心还是在市郊。”

  芬格尔摊在座椅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尽管后座是个仿生人，充其量只是个塑料块，但如今这个状况他还是于心不忍。

  十多秒中的沉默，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地击打在车子外壳上，发出极速的砰砰响声。

  楚子航从后视镜里瞥见那微弱的红光，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名叫路明非的仿生人的“生命”即将消逝，他不能坐以待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证它不会彻底停止运行。

  “先回警局。”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当苏茜看到楚子航和芬格尔两人手忙脚乱地抬着一具疑似仿生人尸体的东西冲进检修室的时候，她差点把手中的签字笔折断。

  “愣着干嘛？快点来救人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帮忙把仿生人安顿到修理台上。

  警局里也有仿生警员存在，由于仿生人作为特殊职业机体损耗率更高的缘故，会配置一位专门处理仿生人故障的医生，苏茜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的天呐，它都遭受了些什么……”

  苏茜发出一声惊呼，她正小心翼翼地对路明非全身进行扫描。

  “发现它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一旁的芬格尔无奈的摊了摊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仿生人到底是谁？”

  “它叫路明非，我们在一个谋杀案现场发现的它；它当时的状况很不稳定，我们根本来不及去仿生人维修中心。”
  倚在门框上的楚子航解释道。

“谋杀？所以它是受害人吗？有谁会去谋杀仿生人？”苏茜皱紧了眉头，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楚子航闻言犹豫了片刻。

  “人是它杀的，它自己承认了。”

  “Wait！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吧？所以在我们进去之前你们俩是进行了什么友好交流吗？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容忍这些塑料玩意儿了？”

  芬格尔的声音突然直插进来，他长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楚子航。全警局的人都知道楚子航对仿生人没什么好感，光是这次肯把仿生人带回警局治疗就已经够意外的了……

  楚子航不愿理会芬格尔的鬼哭狼嚎，他面向同样目瞪口呆的苏茜问道：“所以状况怎么样？”

  “……你自己看吧。”

  苏茜把手里的平板递给楚子航，她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目前庞大的信息量。

  “核心处理器贯穿伤，右腿生物组件损坏，视觉处理器异常，机体压力值过大，失血量超过60%，机体表层多处重物打击以及高温灼烧痕迹……”

  楚子航紧抿着嘴唇一页页浏览检测报告，他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以及那些语无伦次的话语；这个名叫路明非的仿生人极有可能遭受过虐待，并且施虐者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他抬头望向躺在修理台上一动不动的路明非，后者纤瘦的胳膊微微下垂，失去了表层的皮肤，机械表层上大小不一的凹痕一览无余。

  “能修复它吗？我们目前还需要它的供词。”

  “这个没问题，只是现在的状况我还没法确定它的具体型号，替换的零部件如果不兼容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正常运作。”

  苏茜已经操作修理台四周的机械手臂运转，高速旋转的机械夹开始进行修复工作。

  “你尽力吧。”

楚子航朝她点了点头。

  核心处理器平稳运作，传感器向机体各部位进行有效传输，机体压力值稳定，兼容程序完成，信号传递中，即将开始正式运作。

  路明非眨了眨眼。

  记忆回放自动开始，路明非呆愣了片刻，狰狞的画面一闪而过，他立刻强行关闭了眼前的显示框。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痛苦，他不愿去回想，这让他已经完全不同了……

  路明非定了定神，他深吸一口气，视觉处理器迅速开始扫描周身环境，维修机械臂、仿生人机体替换组件、软体更新站以及警用仿生人编号tx3046809……路明非意识到他现在应该处于警局内专门的仿生人检修室内。

  最重要的是，房间内没有人。

  路明非暗自庆幸，他并没被直接报废，这再幸运不过了；额角的LED灯环蓝光闪烁，他迅速做出判断——需要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路明非试着抽动了一下手指。

  四肢僵直到几乎不受控制，他只能费力地挪动身体；看来自己的肢体组件被替换过，路明非如是想到。说实话此刻他觉得内心抽动了一下，这或许是名为感动的情绪，自己不仅没被报废，还被人类修好了。

  双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路明非猛地踉跄了一下，好在他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椅子，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机体平衡器很快发挥了作用，路明非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站直了身体，异样的干涩感渐渐消失了。

  他环视四周，房间除了正门以外，唯一的出口便是位于墙壁上方的简易排气窗，扫描结果显示其距离地面3.3米，直通外界。

  隔着墙壁在门外站岗的两个警员只顾着讨论什么昨晚在夜总会的美女，路明非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系统显示目前逃脱成功的概率为82%，此刻他逃走的信心又高涨了一些。

  站定在墙壁正下方，路明非微微屈膝，腿部组件正常蓄能，他猛地发力，轻而易举的攀住了窗沿。

  “你知道吗？它竟然是最新的型号。”

  苏茜几乎一夜没合眼，但依旧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她一只手拿着咖啡，另一只手抱着一沓资料，关于路明非的最新检测报告。

  “RL400？可我记得这个机型还没有对外正式发售。”

  模控生命最新研发的型号——RL400，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较前代有了大幅提升，最新科技成果的结晶；即使是丝毫不关注仿生人更新换代新闻的楚子航，也对其有所耳闻。

  “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它是试用机型吧……”

  苏茜推开了门。

  “啊————！”

  路明非被身后的惊叫声吓得差点滑下来，看来已经被发现了，他暗叫不好，但他来不及回头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顾着卯足了劲向外爬。
路明非的头已经成功探出排气窗，久违的新鲜空气让他无比怀念，还差一点点。

 

  楚子航和苏茜推开门就看到这样的景象，维修台上空无一人，路明非半个身体还挂在墙上，而另一半已经探了出去！苏茜又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捏爆。

  楚子航迅速做出反应，他一个跨步冲上前，速度极快，爆发出的弹跳力也极为惊人；墙上的路明非骤然下坠，楚子航牢牢抓住他的脚踝，猛地使劲，直接把人从墙上拽了下来。

  大理石地面发出响亮的砰的一声，两人顿时抱作一团翻滚在地面上；路明非摔得眼前模糊了一瞬，感受后背遭到撞击，LED灯环猝然变黄，他直揪住楚子航的领子，凭借自身巨大的力量一把将人甩了出去；根本来不及分析，路明非下意识的就想要夺门而出，楚子航紧追上前捏住路明非的肩膀，后者回身毫不留情的一拳打过去。

  然而此时路明非的背后响起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都别开枪！”楚子航的声音如炸雷般骤然响起，声音之大，以至于路明非被惊得一愣，他的动作慢了半拍，而楚子航这时就势握住路明非的手腕，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路明非的头被狠狠地按在地上，一侧脸颊毫无缝隙的蹭着地板，眼前不断弹出压力值警告；他依旧试图挣脱，但楚子航的膝盖牢牢顶在他的背部，他根本无法起身。
  咔哒一声，路明非被拷上了手铐，他面目狰狞地回头，尽管目前自己背上的这个人制止了枪击，但出逃任务还是彻底宣告失败。

  楚子航紧紧压制住路明非，眼睛中仿佛要迸出火花。

  两只凶兽的目光相接。

  尽管记忆模糊，但路明非还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张脸，自己失控的厉害，曾经毫无尊严的乞求过的人，而他却丝毫没有心软；路明非有一丝畏惧，他随即移开了目光，但依旧恶狠狠的对着地面，仿佛要把地面盯出个洞来。

  陆续有警员聚集过来，混乱的场面得到控制，眼见地面上剐蹭出丝丝淡蓝色的痕迹，楚子航稍稍卸了力。

  他有一瞬间失神，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名叫路明非的仿生人永远没有一副仿生人该有的样子；它是那么的鲜活，无论是什么时候……

  它实在表现得太……太像人类了。

TBC